Page 17 - 2020年7月总第31期

中国航海日 Maritime Day
NINGBO SHIPPING EXCHANGE 文化特刊 Cultural Special Issue
Great Voyage
大航海

虐于好望角外海的热带风暴。因此理想的航程
是：船只在复活节前离开里斯本，暴风季节过
后绕过好望角，并留下足够的时间，在 9、10
月乘着西南季风前往印度。
回程时，船只在秋末或圣诞节前后出发，
在 5 月暴风气候出现前到达好望角。但实际上，
许多葡萄牙商船由于管理问题、等候装满胡椒
过久或缺少现金抢购胡椒而延误航程。延误的
结果经常是灾难，许多船只在好望角海域失事。
比葡萄牙人早很多年便定期来回航行印度洋的
水手，小心翼翼地保护着独家季风知识。葡萄
西班牙人也以“黄金、荣耀及福音”自勉。 收入囊中。西班牙则取得巴西以外的美洲，不过西班牙在 牙人把枪炮武器带进了印度洋贸易网，这很可
葡萄牙人由信奉天主教的国王统治，最早支持耶稣 1565 年违反条约，入侵菲律宾。当然，英国和荷兰这两 能并非创举。然而，他们诉诸武力，又一心只
会（the Jesuits），耶稣会也是最常与欧洲人探险发生关 个新教国家，还有亚洲人，是不会承认这个天主教国家间 想占有领土，使得贸易进入不受欢迎的新局面。
联的天主教修会。因此一般推断，自海上航行初始，采购 的条约的。 葡萄牙金币克鲁扎多（Cruzado），上有特别
胡椒及征服更多领土，便与传教及灵魂的追求混杂在一起。 16 世纪，葡萄牙人是亚洲主要的欧洲势力，也最早 的圣乔治（St. George）十字架图案，其名称
从某些角度看，显然是如此。 在亚洲设立堡垒。他们的运气特别好，在中国突然终止官 就指“圣战”。
早年的耶稣会修士，不分国籍，均乘坐葡萄牙的武 方海上贸易约 65 年后进入印度洋。明成祖原本大力支持 没过多久，葡萄牙人即成为印度洋上受
亚洲之行危险重重的消息传开来后，要招到行
装商船前往亚洲。商人到哪里，传教士就跟到哪里。每当 海洋贸易，可是他在位晚年一连串船难的发生，使他暂停 指责最多的欧洲人。许多来到东方的旅行者都
驶葡萄牙贸易船所需的足够人手就越来越困
“发现”新陆地时，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便宣称拥有让“被 朝廷船队再度出航。其子仁宗朱高炽于 1424 年继位时， 鄙视葡萄牙人。英国商人洛克耶在 1711 年写
难。远赴亚洲的航程乏人问津，以致到 1623
征服者”皈依、资助宣教活动及提供至新取得领土的交通 所下的第一道敕令便是停止所有航行，并立即遣送京城所 道：“那些葡萄牙人，是一群堕落分子，狡猾
年时，据说水手必须绑架而来，以镣铐锁住，
等神圣权利。葡萄牙人称这些权利为“赞助”（Padroado）， 有外国官员回国。他从未解释为何做此决定。有些史学家 奸诈；不像他们自己写的作品那么勇气十足、
直到开往印度的船起航才解开。这些人想必知
西班牙人称之为“区域教区活动”（Vicariato Regio）， 认为他是遵从严格的儒家教诲，儒家极为重视社会与家庭 宽宏大量。”这反映出当时人们对葡萄牙人的
道生还机会渺茫。
两国的天主教国王借此掌控传教活动，连罗马教廷都难以 的关系，贬抑商贸的价值。不过中国的大船队仍再度出航 普遍反感。到 17 世纪末，英国海盗丹皮尔说，
葡萄牙大型武装商船重可达 2000 吨，但
松动。 过一次。1432 年郑和第七次，也是最后一次下西洋，他 葡萄牙人“侮辱”当地民众，而且“由于经商
是折损率极高。皮拉德曾提到一组 4 艘船的船
即便耶稣会传教士参与香料贸易，以支撑其在亚洲 率领 100 多艘船只及 27 500 人前往卡利卡特。这位伟大 致富，养成种种散漫放荡、纵情酒色的恶习。
队，每艘载有约 1000 名士兵、水手及乘客，
时好时坏的财务，但是传教士与商人向来无法打成一片。 的指挥官死于途中，享年 62 岁。此后好几百年，虽然中 这些通常随财富而来，也经常是自毁的前兆”。
在 1609 年自里斯本出发。当船队抵达果阿时，
17 世纪时，耶稣会有近 16% 的年收入来自东方的香料， 国人继续通过南方港口从事非官方贸易，却始终未再次成 丹皮尔还听说，葡萄牙人在马六甲对当地妇女
每艘船上仅剩 300 人存活。在超载的船上，死
而直到 18 世纪，香料也始终是耶稣会的收入来源之一。 为海上霸主。1525 年，朝廷下旨毁去所有航行大洋的船只， “为所欲为，毫无节制”。
亡率尤其高。16 世纪晚期耶稣会传教士的报
只是耶稣会传教士从来都不喜欢与欧洲商人为伍，尤其是 逮捕所有乘坐这些船只的商人。我们不免要想，假使中国 葡萄牙女性远赴亚洲的相当少，大多数
告反映出驶向亚洲的航船上死亡人数有多么可
葡萄牙商人。他们在澳门十分小心地与葡萄牙商人做出区 人继续称霸海上，世界历史当会朝不同的方向发展。 已婚男子都把妻子留在家乡，外派在果阿或亚
怕。某艘船上有 1140 人，丧命者超过 500，
分，不希望中国人误以为他们是粗鲁、没教养的商人。可 郑和船队的突然撤离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印度洋东 洲其他地方时，宁可养一家子的女奴。葡萄牙
另一艘船上有 800 人，其中 300 人无法活着
是教士又不得不依赖葡萄牙人。耶稣会传教士首度短暂踏 半部的贸易裂开一个大口子。在印度洋四处做生意的孟加 国王经常鼓励本国男性与当地妇女私通，许多
回航。17 世纪，葡萄牙陆续派出数千士兵，
上中国本土，就是 1583 年由随行的葡萄牙商人，自葡萄 拉人、泰米尔人，特别是印度西岸的古吉拉特人，毫不迟 欧洲观察者也指出，异族通婚并不罕见，不过
补充在印度的驻军。1629 年至 1634 年间，有 胡椒的全球史
牙占领的澳门带他们进入广州。 疑地填补了中国人留下的真空。 丹皮尔明白暗示葡萄牙人强迫当地女子就范：
5228 名士兵自里斯本出发，仅 2495 人活着抵 作者 : [ 美 ] 玛乔丽·谢弗
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在地理发现上最先有所突破， 然而，印度洋还容得下更多商人加入，稳定的季风 “他们很少节制本身的欲火，因为他们的种（葡
达果阿。即使抵达印度也不保证能活下来。17 出版社 : 上海三联书店
却像小孩一样吵着瓜分自认为未经探勘的世界。最后在 有如一条巨型输送带，推动着船只轻松横渡印度洋，这是 萄牙男子与亚洲女子生的小孩）散落在印度各
世纪时欧洲人在印度平均只能活过三年。1604 出品方 : 理想国
1494 年，两国签署《托尔德西里亚斯条约》（Treaty of 葡萄牙人的幸运之处。夏季强大的西南季风帮助船只由非 地。”
年至 1634 年，在果阿单是死于霍乱的葡萄牙 副标题 : 财富、冒险与殖民
Tordesillas），条约名称取自一个西班牙小镇的镇名。在 洲驶往印度，再到更远的东南亚。到秋末，温和的东北季 如前所述，葡萄牙人会招募大盗与其他
士兵就约有 25 000 人。所以，靠手镣脚铐来 原作名 : Pepper
此条约中，西、葡审慎地将世界划分给彼此，把两国原本 风又把船只带回非洲。阿拉伯商人因为季风而称东南亚为 罪犯到船上当船员。达 • 伽马在卡利卡特便是
确保船员航向东方，又何足为奇？
的势力分界向西移了 70 英里，好让葡萄牙能够将南美的 “下风地”（The Land below the Winds）。此种季风吹 派一名囚犯先上岸的。这些人一旦命大不死，
巴西以及全部的非洲，再加上印度、日本、中国和菲律宾 送模式之下，船只唯有在特定季节才能出航，以免身陷肆 便会照自己的标准行事，里斯本鞭长莫及。当 本文节选自《胡椒的全球史：财富、冒险与殖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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